可樂果妹妹天天都會送不同的禮物給我，卡片、圖畫、小勞作。
今天她送我的卡片，卻由航空信封裝著來。我愣住了。
二十幾年前，我收過好多航空信封載來的問候，從故鄉越過中央山脈，到東海之濱，以兄長的溫暖、以友朋的善解，鼓舞還沒20歲，就獨自負笈遠行的我。
那是沒有手機，更沒社群軟體的年代。對家鄉、故友或師長的思念，去排隊打電話；有點耐心的，就寫封信。
聯絡的話語，通常都沒什麼內容，就是叨叨絮絮洄瀾生活，可能關於情竇初開、可能關於愛的功課、可能關於失戀後心的淘空。
在青澀的20歲，話語有去處能被溫暖的接住，是很幸福的事。所以，我也習慣使用航空信封，在不通電話的時候，往返生活瑣事。
黑色字跡、航空信封，我如此模仿著。
直到那個早上，稍來心肌瓣膜剝落的消息。
學妹說：「哥哥刷完牙說很累要去躺一下，然後，就沒有再起來了。」
這是我人生第一次，感受到生命不只是詩歌小說歌頌的強健，它脆弱的連說再見、保重的機會都沒有。
時間快轉到二十幾年後的2021，月初，我生日那天，聽聞以前坐我右邊的戰友，前一天下午車開入學校車庫，在車上睡著了，沒有再醒來。
在亮晃晃的大晴天下，我彷彿什麼也看不見。
一次，二十幾歲；一次，四十幾歲。兩次，都是健康無憂的人。
不只是疫情已經證明它的強悍，無常更是。而它還有特權，愛什麼時候出現就出現。
看著時局崩亂氣憤不已，但那些都很遠，真的沒有什麼比，你與你愛的、你與愛你的，平安相守更重要。
很多過往的委屈或不被理解，那些衝突刻在心裡；
或者，有些過不去的坎，你總想對方對你更好一點、或，你總想對方更懂事一點。
所以生氣著倔強著，也過不去，有這麼多明天呢！
但，確定明天真的比意外先來嗎？
你還不跟把你氣的半死的孩子說他是上天所給的最棒的禮物嗎？
你還不跟你看重的人說他如何影響你的生命嗎？
你還不跟你想珍惜的人說他多可貴嗎？
你還不跟你愛的人說你愛他嗎？
我們，不一定有很多明天。
包括所有理所當然認為，會陪伴到底的人。
疫情很可怕，但真正要敬畏的，是無常。
無常到來之前，在還能愛的時候，用力去愛吧！愛這個有點煩但可愛的世界、愛身邊善良細膩的朋友、愛體諒支持你的家人、愛心裡的那一個名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