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恩浩蕩

今天參加了一位長輩的告別式,其實我並不認識淡江中文系的崔成宗教授,但他的夫人許俊雅教授,是我碩一日治時期台灣文學的老師,也是我的碩士論文指導教授。超過十年沒跟許教授聯絡了,但研究所三年老師的治學嚴謹但和煦親切,讓我一直覺得很被照顧著,也慶幸得遇明師。

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,就是我真的是個非常幸運的學生,從小到大都是。每一個時期,都有很疼愛我、影響我很大的老師,或許想跟她們一樣好好照顧學生的心,讓我努力當一個好老師;未來,也能夠一本初衷,當一個好校長。

國小的沈明珠老師,大二時還載著我去泳池,說是讓我陪她學游泳,實際上是找了教練讓我學會了游泳。還記得國中三年,只要有什麼獎狀,腳踏車離校後,就先搖搖晃晃的騎去老家對巷的老師家給老師看,得到了老師的稱讚才心滿意足的回家。

國中的陳若幸老師,只大了我十歲,像師生也像姊妹,我國三時她去研究所進修,還花了好多時間跟我書信往來,鼓勵我這個笨學生好好讀書。二十幾年來一直保持聯絡,就連我與陳先生結婚,老師也全家人上來祝福我們。每一年的大年初二,回完娘家,要返回婆家前,最後的一個行程一定是去看若幸老師,也讓她與師丈看看我們一家四口。

高中的王美霞老師,真的是一生的恩人與貴人,人生裡最信任的人,包容我所有的軟弱與醜陋,用生命的愛呵護著我。是師生、是朋友、是知己。

大學階段,其實是比較缺漏的一塊,因為離開花蓮後,除了懷念,真實的聯絡短少了。但劉慧珍老師與許學仁老師對我的照顧疼愛,讓我始終感謝。

研究所的許俊雅老師,溫暖的言談與獨特的文人氣息,讓我在碩一上學期開課才三週,就唐突的跟老師說我想跟她做碩論研究。老師只有提醒我,修課就要兩年,為考慮論文品質,她不贊成她的學生兩年就要畢業,也就是說一邊修課一邊寫論文,論文品質恐難兼顧。做為一個在職生,能蒙如此學有專精的教授指導,開心都來不及了,怎麼還會想著兩年內囫圇吞棗的趕著畢業呢?

我記得許老師跟我說過一句話「人不可獨學而無友」,來到研究所,固然做學問很重要,但更重要的是跟同學的討論與激發,而不是關在象牙塔中孜孜矻矻,免得「則孤陋寡聞」。這句話我一直放在心上,有腦袋的夥伴、同學、朋友,比一個人奮力往前,來的長久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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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常覺得我是個很好命的人,但這個「好命」裡面,「恩師」佔了很大一塊比例。我很難想像我的人生裡若沒有老師的溫暖與支持,會是個什麼樣的光景?應該是一片荒蕪吧!

今天看到許俊雅老師,以前心目中的學術巨人,今天卻好瘦小。老師跟我答禮的時候,我走上前去扶著老師說加油。人生這個時刻,一定是艱辛難熬的。但今天現場好多人,好多崔教授的同事、友朋、學生、長官,可見崔教授教澤廣被,德行高遠。希望這麼多的祝福跟追思,可以讓許俊雅老師好過一點,也能釋懷接受這生命的無常。

11年來疏於問候的學生我,看來是該找個時間,回師大去看看老師,就如當年我跑師大的研究所,一章章的給老師看論文一樣。永遠難忘最後的最後,許老師一句:「沒想到妳文筆這麼好!」超級振奮學生的。我後來,沒有跟老師一樣走上學術之路;但我想要回去告訴老師,我在基礎教育的現場努力,我努力當可以讓她感到驕傲的學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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